Monday, February 16, 2015

远在他乡


农历新年的跫音已近,身边的华裔朋友似乎都会不自觉地频密提起『新年』二字。
特意搭飞机回家过年的朋友占少数,留在英国第一次没有家人的陪伴过年的肯定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所以严格来说,这种集体寂寞其实也彰显不出太多的乡愁,堆在一起取暖心应该会较暖和一些。




我不是个喜欢过农历新年的孩子。
新年于我,只是如同大宝森节开斋节有长长的学校假期。
比较不一样的是,可以理所当然地买几套新衣新鞋。
哦还有,要乖乖地里里外外帮忙打扫屋子。

或许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与其他小孩一样,会期待从亲戚朋友那里拿多多的红包。
那时候,红包里头装着的,是多是少不重要。即使只是几毛零钱,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红纸(又十指交叉,又咧嘴不知丑地秀出没长出的门牙大喊恭喜恭喜来着)就是有分外的成就感。

农历新年除了拿红包以外,就是桌子上有一大堆好吃的:白兔饼、绿豆饼、炸鱼虾饼、kuey kah pek、软糖,还有一盒盒的包装水。
那时候,不用担心新年结束以后腰围多加几寸的问题,不用担心自拍抓不到没有双下巴的角度这问题。

小时候就只管问爸妈,今年团圆饭桌上会不会有鱼翅汤。
周围喧闹不止的话题围绕着的究竟是国家事实或是彼此的近况从来不是我这等小孩子该操心的事。反正除夕夜的酒楼里充斥的各种话题,每个家庭其实都差不多一样。
那时候,即使大人的话我们听不懂,我们可以用筷子玩碗里的花生,用叉子沾杯里的水在红色桌布上画圈圈,然后不免惹来几句斥责的话。不过也因为是新年的关系,大人基本上也只是温柔地训话,我们就装模作样地低头惭愧着,然后没几秒后又继续挑战大人的底线。








我从不对我身边的人加以掩饰我对于新年『毫无向往』的这份情感。
说到新年,就会说到要开车回家乡得忍受『塞车』这等难熬的折磨——明明才四个小时车程却得花上超过两倍以上的时间才能抵达。这趟车程缺水缺食物这些算是小事,没有屎尿迫急必须到处找休息站才真的感谢耶稣阿拉阿弥陀佛。
回乡过年我还真一次都没体验过,每次说起朋友们都会投给我一副『你好幸运噢』的表情。
家里的老人家都已搬来城市与我们一起生活,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之前说的,团圆饭都在酒楼餐馆过。
城市人嘛,多少还是会习惯性地贪图方便,麻烦能省就省。
一个厨房同时要容纳几个媳妇儿,世界大战还真要一年一度吗,能免则免呗。








新年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也不算太差吧,有大鱼大肉,大人小孩分成两桌。
大人那桌依旧是国家实事,寒暄问暖。
我家孩子考试老考不好呀我不会教孩子啦,工作累死啦,其实也不过是想兜个圈说自己升职了或是被老板器重了吧。
小孩那桌基本上总是寂静一片吧,或是低头玩手机。
长大了,就无法再讨论待会儿晚餐结束以后我们该跟谁谁加入同个队玩警察抓贼吧。
身为家里的长孙,是该做什么吧,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难不成有一天家里的人慢慢少了,我们家团圆桌上的座位该由面子书和小蓝鸟来取代吗。
每一年我都换个方式尝试,都于事无补。是我不够努力用心吗。
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耶,反正今年就不需再操心这个问题。








还记得去年年初二,我们一家四口开着车子在城市里的空空大街上来回驾驶着。
拜年么?朋友或是其他亲戚都各自回自己的家乡去啦。
听着收音机里 DJ 有些落寞却努力让说话语调雀跃起来地介绍 80 年代的贺岁歌曲,间中偶尔唐突地穿插几个星期前才发行的流行曲,我透过车窗目证吉隆坡少有的死寂。
新年期间每家餐馆都会乘机起价,在没有选择之下我们只好到沟渠边的干捞面档口叫了四碗面吃。
并没有特别好吃,没有例外地,比平日价贵上许多。
我们四个刷刷吃着面条,简简单单地却也小小地幸福着。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面摊是远道驰名的 PJ 必吃小摊,不知道是不是被那碗面的价钱吓到而影响我们对面条的第一印象。)





好吧,写了这么多,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不是在埋怨什么。
选在新年之前写这些其实也只不过想提醒你们,就算没有酒楼的鱼翅羹或是烧乳猪作团圆饭菜肴你们仍是幸福的。
我自认我也非常非常幸福,只是方式比较不同。

新年,要好好珍惜跟家人相处的时光,就算要面对姨妈姑姐的百般盘问,这其实也是种幸福。
把手机或平板电脑放下吧,好好过个年吧。一年不就一次而已,对么。





忽然好想家。





好吧,这就去睡觉,别担心我,明天就会没事了嗷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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